■陆明华
记得小时候,每逢元宵节,父母都会给我们做灯笼,贺新春,但让我最难忘的还是儿时元宵节挑灯笼的场景。
儿时,乡下村里没有电视,伙伴们在元宵之夜的唯一娱乐活动,就是结伴挑灯笼钻竹林玩游戏了。那时的灯笼都是自家做的,父亲手笨,扎的纸灯笼很粗糙。但是父亲的纸灯笼有个优点:结实。父亲的手有劲,扎出的纸灯笼放两年都不走形,不像其他小伙伴的纸灯笼,拎出来一见风就散了架。
离元宵节还有一周,父亲上山割荆条,把荆条裁成寸断,两头削尖,用这些最原始的“荆条针”把秫秸结在一起。三弄两弄,灯笼的骨架就形成了。再去供销社买张大白纸,裁好了把灯笼糊上,里面有个蜡台,是插蜡烛用的。那时候点灯大多用的是火油,点蜡烛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会买一包白蜡,再买一包红蜡。
因为用得吝啬,一截蜡烛头也就显得弥足珍贵了。灯笼糊好,蜡头插上,还要做个修饰,母亲用红纸剪出好看的图案或者喜庆的字样,贴在纸灯笼的外面。父亲把红蜡烛点上粘在木头底座上,然后把纸灯笼套上去,因里面有两根铁丝做支撑,所以纸灯笼被搁放得稳稳当当。父亲找来一根绳子系住铁丝,另一头系在一根小木棍上,我挑着灯笼,高高兴兴去找小伙伴玩。一根木棍挑起了纸灯笼,黑暗的夜色里便多了笑声。
那时候,农村的供电时间不能保证,停电的时候比有电的时候多,再加上没有路灯,一到晚上,整个村子漆黑一片。正月十五则不同,不管有电没电,村子里总是亮亮的、暖暖的,到处都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孩子们一个个挑着自家的灯笼,呼朋引伴地到处走动,像一只只萤火虫。为了显摆自己的灯,我们会哪里黑就往哪里去,村北的小树林、村南的麦秸垛、水塘边的灌木丛、没人住的老宅院……那几天我们都逛了个遍,有时到后半夜才回家,胆子小的孩子也敢走夜路了,平时有矛盾的小伙伴这时也走到一起了。然而,由于山村的泥巴路或石板路总是不成规则,连户通门之路又坑坑洼洼,各家各户门前还杂乱无章地堆放着柴、石头等,所以提灯笼找玩伴很容易摔跤。
一个个明亮的纸灯笼把道路照得格外明亮,大家挑的灯笼不同,纸灯笼上的图案也不同。有小巧玲珑的八角灯笼,有的灯笼四周贴的纸剪花朵,孩童们聚在一起比花灯,看看谁的纸灯笼最漂亮。
小伙伴们还经常在一起“斗灯”,看谁的灯笼最厉害。两个小伙伴就把灯笼往一起碰,看谁的灯笼先灭、先着火。阿牛哥的马形灯个头大,是用铁丝扎的框架,碰到最后总是完好无损,而阿狗弟的公鸡灯嘴比较尖,往往把别人的灯笼叨得“千疮百孔”。
记得有一年,父亲从街上买回来一盏红红的灯笼,我喜爱至极,不许姐姐动。到了元宵灯笼会的日子,姐姐挑着灯笼和玩伴们玩灯笼会,回来的时候,手中的灯笼只剩下竹篾子架。我哭着让姐姐赔,一旁的父亲看不过,答应给我买新的。我嚷着“明天晚上没有灯笼挑了”。父亲笑了,说我不懂事。
长大了,我才懂得正月十五这天晚上的挑灯笼称为“碰灯笼”。蜡烛将灯笼点燃烧掉,预示着一切烦恼和不顺心的事会被带走,言外之意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幸福和美好会降临人间。
如今,又是一年元宵时,孙儿六岁了,他在城里长大,对元宵节的认识只是一个吃汤圆或是挂灯笼的概念。我从商店里买回制作灯笼的半成品,和孙儿捣鼓了半天才完成了拼合组装。我总觉得现在的“科技化”灯笼虽然美观、耐用,但没有火苗的闪烁。我还是怀念儿时挑灯笼的岁月,希望我的后辈们能在这个传统的节日里挑起灯笼出门去走一走,在路上,他们总会收获到一些什么,例如胆识、坚持、智慧,或者其他一些生命中必须拥有的优良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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