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娟
说起元宵节,我就想起童年的花灯。母亲常常念叨着:“有月无灯不算春。”这是身为教师的母亲从唐伯虎的“有灯无月不误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似银。满街珠翠游春女,沸地笙歌赛社神。不展芳樽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这首诗得来的说法。
我眼中真正的元宵节,是灯月交辉,游人如织。小小的我,提着自家做的花灯,感受着元宵夜的美妙。
爷爷是村里的手艺匠,他的手工活是出了名的。我儿时的花灯都是自家做的。我喜欢做爷爷的跟屁虫,去看他做花灯的样子。爷爷会找来一根竹子,用刀把竹子轻轻划开,或削成片或做成条,再把削好的竹条、竹片用很细的铁丝扎成骨架。很快,花灯的骨架就在爷爷灵巧的手里成型了。爷爷会和我一起,在彩纸上画出很多好看的图案,将它裱在灯笼的骨架上,或者在清爽的白纸上贴上红红的剪纸,灯笼立刻就生动起来。最后在里面放上一根蜡烛,整个花灯就做好了。记得爷爷制作的兔子灯笼我最喜欢,憨态可掬,萌态十足。
姐姐也跟着爷爷学过制作灯笼。姐姐找来几根竹篾和红红的绢纸,找出父亲烟盒里的锡纸,手巧地剪出几朵花或动物,我笨手笨脚,只能帮着姐姐剪出几个菱形或圆形,再往红红的花灯上一贴,做好的花灯就感觉巧夺天工般美丽。
有月的元宵夜,天上月辉轻洒,地上红灯漫行,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后来母亲带着我和姐姐去庙会看过灯展。我很快就被宫灯迷住了,红红的一片不断旋转着,转出西施浣纱,转出昭君出塞,也能看到嫦娥奔月,感觉很神奇。
等到我成家后,有了女儿。女儿三岁的时候,我也固执地制作起灯笼来。老公笑话我:“现在谁还做灯笼呀?”那一年,喜欢给我制作花灯的爷爷,已经离我们而去了。而年迈的母亲打电话叮嘱我:“记得要外孙女打灯笼哦!有月无灯无算春。”我听着听着,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记得童年的元宵节,奶奶没钱给我们买汤圆,就为我们做了碗“咸汤圆”,当我们高高兴兴端起碗后,才发现,碗里是去了皮的萝卜削成一个个圆球的形状后放水中煮熟的,因为淡而无味,就放了点盐。我们吃着这样的“汤圆”,心里好羡慕别的孩子有真正的汤圆吃。
后来家境好起来,母亲才为我们做了真正的汤圆。在元宵节这一天,母亲早早起来,用准备好的新鲜糯米粉掺杂开水揉成面团,再用炒熟碾碎的黑芝麻加上白糖搅透做成馅。母亲教我和姐姐将一个个掐好的小面团在手里搓圆,压成饼状,再将芝麻馅放在中间,用双手捏拢搓成圆。母亲告诉我们,捏口的时候一定要捏紧,不然煮的时候,里面的馅料就会流出来。姐姐学得很快,我笨手笨脚的,整得脸上身上都是面粉,很狼狈的样子。母亲用灵巧麻利的双手,将一个个圆滚滚、香甜甜的汤圆像变魔术般蹦了出来。
做好汤圆后,父亲就帮忙将它们一个个放在竹匾里,等待着水沸腾后,将汤圆煮熟,这时候,满屋子都会弥漫着诱人的香甜味道。
我和姐姐各捧着一碗煮熟的汤圆,汤圆晶莹剔透,裹在里面的芝麻馅依稀可见。用勺子把汤圆放进嘴里,香甜可口,美味软糯。轻轻一咬,芝麻馅就顽皮地流出来了,酥软糯滑,惊艳唇齿。
后来,已为人母的我,每次想吃汤圆,就得到超市去购买。苍老的母亲再也无力制作汤圆了,奶奶也离开了我们。在我的生命中,无论是奶奶的“咸汤圆”,还是母亲的甜汤圆,都饱含着浓浓的爱和亲情。奶奶和母亲,在那个清苦的年代把有限的食物化为最淳朴无私的爱留给了下一辈子孙们。
每当元宵佳节,我都会去超市给家人们买一袋汤圆,看着他们开心地吃着汤圆,我仿佛看到一个个香甜的汤圆化为浓浓的回忆和思念在我的心间弥漫开来。元宵佳节的灯和汤圆,不仅仅是一种童年的快乐和甜蜜,更是一种关爱和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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