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将王书金案发回重审

11月9日，河北王书金案发回邯郸市中院重审的消息再度引发关注，央视等权威媒体披露的信息显示，日前，邯郸市中院受最高人民法院委托，向被告人王书金送达最高法刑事裁定书。

最高法裁定认为，邯郸市中院第一审判决和河北省高院第二审裁定认定被告人王书金强奸并杀害被害人刘某某、张某甲，强奸被害人贾某某后杀害未遂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审判程序合法。

在复核期间，第一审判决、第二审裁定不予认定被告人王书金涉嫌实施强奸、杀害被害人张某乙的犯罪事实出现新证据，需要对该起犯罪进行重新审理和判决。经最高法审判委员会刑事审判专业委员会讨论决定：不核准河北省高院维持第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强奸罪判处被告人王书金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裁定；撤销河北省高院第二审裁定和邯郸市中院第一审判决，发回邯郸市中院重新审判。

王书金案发回重审的消息公布后，华商报记者第一时间联系了王书金的两位辩护律师朱爱民和周兆成进行权威解读。

>>玉米地命案

“一案两凶”

王书金坚称奸杀案是己所为

1994年8月5日，河北省石家庄市液压件厂女工康某在石家庄西郊孔寨村附近一块玉米地里被强奸杀害。一个月后，原鹿泉市综合职业技校校办工厂工人聂树斌被列为嫌疑人抓捕。1995年3月15日，石家庄市中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及强奸妇女罪判处聂树斌死刑。1995年4月25日，河北省高院二审判决：聂树斌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犯强奸妇女罪，改判15年，合并执行死刑。4月27日，聂树斌被枪决。

2005年，河南省荥阳警方抓获河北省公安厅网上通缉逃犯王书金。王书金供述称曾多次强奸、杀人，并称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也是他所为。2006年，邯郸市中院开庭审理了王书金案，但起诉书内只字未提与聂树斌案关联的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2007年3月，邯郸市中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强奸罪判处王书金死刑。王书金提出上诉，坚称该案是其所为。

2013年9月27日，河北省高院裁定王书金非聂树斌案真凶，驳回王书金上诉、维持原判。2014年12月12日，最高法根据河北省高院申请和有关法律规定的精神，决定将河北省高院终审的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一案，指令山东省高院进行复查。

2016年12月2日上午，最高法第二巡回法庭对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再审案公开宣判，宣告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

2017年3月30日，河北省高院向聂树斌家属寄送国家赔偿决定书，各项赔偿共计268万余元。

>>记忆深刻的细节

供述奸杀时曾拿出女工钥匙后又撇回

“作为被告人王书金的辩护律师，2020年11月9日下午，我与朱爱民律师分别收到了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王书金案的《刑事裁定书》，最高人民法院已经依法将王书金案发回重审。”11月9日，知名律师周兆成向华商报记者证实王书金案发回重审。

11月9日，王书金的辩护律师朱爱民向华商报记者证实，在多次会见中，王书金不止一次当面承认石家庄西郊的奸杀案是自己所为。“该案在他没回河北前在河南荥阳就有过供述，从卷宗材料就能反映出来，只不过回到河北广平后办案机关进行了确认和固定。”

朱爱民透露：“他作案时并不知道受害女性的姓名，但这件事情他是记忆很深刻的，包括实施犯罪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最不起眼的案发现场的那串钥匙，我想不是亲自所为的话，对那串钥匙不会有感觉。”

朱爱民介绍：“这是受害女子身上带的一把家门钥匙，一般夏天女孩子穿裙子，当时也没有什么手包，钥匙就搁手腕上挂着，他明确提到有这把钥匙，这是最敏感的一个点，不是现场行为人的话肯定不会知道，我会见中跟他谈到钥匙，他说确实有，当时作案时拿出来了，后来寻思拿钥匙也没用，就又撇回到了什么地方，就这么一个细微的证据来讲，我想这对案件事实的认定很有帮助。”

朱爱民向华商报记者表示，王书金就是西郊奸杀案的真凶，而不是聂树斌，“从他对问题的认知和相关的证据，我觉得可以认定，这其实也是他的诉求。”

谈及王书金对家人的感受，朱爱民表示：“他想见家人，他有3个儿子1个女儿，最想见的还是姑娘。他现在的心境还是想把事实搞清楚。”

>>撤销原审裁定

是否意味着王书金案出现新的转机？

周兆成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指出：“最高人民法院之所以将王书金案发回重审，根据《刑事裁定书》载明，公安机关就邯郸市人民检察院指控的被告人王书金强奸、杀害被害人张某乙这一犯罪事实提交了新的鉴定意见，该鉴定意见是对被告人王书金供述、指认后，挖出的尸骨重新鉴定的意见。由于在王书金案在死刑复核阶段符合出现了新的影响定罪量刑的事实、证据，应当裁定不予核准，并撤销原判，发回重新审判。”

最高法不核准，撤销一审二审裁定，是否意味着王书金案出现新的转机？对此，周兆成表示：“我们认为最高人民法院依据刑事诉讼法解释的350条第（四）项的规定，撤销了一、二审裁判文书，是因为被告人王书金在死刑复核期间，出现了新的影响定罪量刑的证据，也就是公安机关提交了新的鉴定意见，作为王书金案的辩护律师，对于最高人民法院对该案不核准、撤销一审二审裁定是否会影响重新审理案件的判决结果，目前还不方便透露。

>>希望早点解脱

对犯罪行为非常后悔

愿接受法律严惩

“我是2017年8月4日，依法接受故意杀人、强奸案被告人王书金的委托，成为其辩护律师。”谈及几次会见王书金的经历，周兆成透露，被告人王书金在最高人民法院死刑复核期间，他和朱爱民律师多次依法会见了王书金。“我与朱律师也就被告人王书金案相关案件事实和证据方面，向最高人民法院依法发出了《关于被告人王书金死刑复核阶段辩护意见》。最高人民法院此次能够将王书金案依法发回重审，这充分体现了最高人民法院作为国家最高司法机关高度重视程序正义，对生命负责的体现。”

“在王书金等待最高人民法院死刑复核阶段，其本人对自己先前的犯罪行为非常后悔，也希望自己可以早日接受法律的严惩。”周兆成回忆，2020年1月14日，在和朱律师对王书金的会见中，王书金就表示：“我希望最高院的死刑复核早点下来，这样我也可以早点解脱。”

会见中，王书金向辩护律师表示：“非常后悔，但悔恨内疚也不管用，现在已经这样了，非常对不起那些受害者以及受害者的家人。”

周兆成透露，“当问到如果聂树斌还活着你想对他说什么时，王书金表示，想对他说声‘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会见最后，问及是否希望律师联系家人时，王书金充满内疚地表示：“不想再打扰家里人了，如果实在有话说，就希望他们做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保重好身体，我对不起家人，让家人失望了。” 华商报记者 李华